油漆施工
随着瓷砖和地砖铺设完成,施工也进入到了墙固的阶段。看着黄色的墙固涂料和白色的石膏线,仿佛就像是玻璃杯中覆盖饱满泡沫的啤酒,让我想起了几天之前和朋友在秋夜中的聚会,我们买了几杯生啤,坐在酒吧的户外露台上觥筹交错。
他摇晃了一下手中半杯啤酒,凝集在玻璃杯上水珠从他的指缝流淌下来,他喝了一口,也叹了口气。
“我平时对朋友和同事脾气都很好,但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婆孩子老是让我光火,现在想起来蛮后悔的,可能是更年期了说不定。”
我从盘子里拿起一个洋葱圈放到嘴里咀嚼起来,我十分喜欢炸得焦黄的面包糠覆裹在新鲜洋葱上的那种清甜而富有刺激的口感。
“你知道拳击手最脆弱的时候是在什么时刻么。”我凝视着蛋黄酱和辣椒酱。
朋友摇了摇头。
“拳击手最脆弱的时候就他即将挥出重拳的前一刻,我觉得每一个人都像是在和社会这一巨大且不可阻挡的巨人做搏斗的拳击手。社会不断得挥出重拳,肘击,踩踏,用着一切可以想象和出乎意料的方式来考验着我们。”
我啤酒饮尽,冰凉的啤酒从我的喉咙浸润到腹中。
“但是我们仍然要不断地用我们的意志和才能出拳,唯有这样才能生存下去,才能在擂台上展现出光彩,不被击倒,不被ko。所以我们会不断用尽我们的力量去挥出最重的拳。”
“但是在家人面前,疲惫不堪的我们也不会躲闪,不会招架,我们就像刚结束马拉松的赛跑选手一般回到家中,这时候一点点的不体谅和责问都比社会的重拳还要致命,我们毫无防备又精疲力竭,自然就容易动怒,这就是我们为什么总是对最爱的人苛责,却对陌生人宽容。”
回想了一些我对父母的抱怨和不满,我也不禁苦笑出来。
“其实这些就是撒娇吧,可能自己不会承认这些事情,但是人性就是会让自己用一些伤害他人的行为来确认别人对自己的爱,他们明知道这些事情并不好,但是社会殴打的淤青,让他们不自觉地焦虑,害怕自己失去那些小小的安稳,失去那些习以为常的幸福。所以他们就反反复复像个孩子一样确认他们拥有的东西。”
二氧化碳从我的胃中翻滚而上,让我打了一个悠长的嗝,震颤着我的喉咙,仿佛也把我心中的一些郁结吞吐出去。
“我以前很希望有人在我恐惧的时候告诉我这些道理,但是没这个机遇,所以我希望你也能意识到这一点,意识到自己的愤怒和不忿来源于哪里,不要让情绪顺着自己的口舌而伤害到自己最关切的人。”
朋友把我的酒杯再次注满,浓厚的泡沫荡漾在金色的酒液之上。他拿自己的杯子轻碰了我的杯沿,“为了继续挥拳而干杯!”
“为了继续挥拳!”一饮而尽,明日便又会到来。